一个能够注册微信的虚商手机卡，值多少钱？黑产从业者通知你，12元；一个现已注册结束，经过机器“养殖”半年的微信号，值多少钱？黑产从业者通知你，100元；一个存在3到5年，有5000名老友或粉丝的私家微信号，值多少钱？黑产从业者通知你，2000元。
关于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水军、羊毛党乃至进行网络欺诈的违法分子来说，拥有各个途径的账号是其开端“职业生涯”的第一步，这意味着供给歹意注册、养号的黑产从业者其实是互联网黑产的源头，催生了手机卡、微信号的种种地下买卖行为。在手机卡与微信号均依据“是否实名”、“是否抗封”等“特质”明码标价后，《网络安全法》中的实名制注册以及不少APP用户协议中“不得转让托管账号”的规定就成了一纸空文。
4月19日至23日，新京报记者对歹意注册及养号工业链进行了调查，发现现在养号黑产的分工极为详尽，形成了上游售卖手机卡的“卡商”、中游养号并售卖微信号的“号商”、下流经过账号进入各类黑灰产的“老板”，以及在全工业链供给群控技术的“设备供给商”。此外，跟着监管的晋级，近几年歹意注册的本钱越来越高，但黑产从业者们依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断推出新花样，在监管办法的高压下“求生”。
“途径监管和黑产打破一直是一个动态的博弈进程。攻防持续进行，黑产不停地打听咱们的安全体系，而咱们也在不停反思和主动了解黑产方法。”4月22日，腾讯守护者方案安全专家杨建通知新京报记者。
非实名手机卡成黑产注册微信号东西
“171号段现已被‘搞乱’了，现在167号段才是注册微信的最好号段。”4月19日，资深卡商老李通知新京报记者。
老李从事的是电话卡出售事务，不同于正规移动联通营业厅出售的以13或18最初的电话卡，他售卖的均为各个虚拟运营商旗下的电话卡，触及17、16、14号段，还兼卖外国卡，由于购买电话卡的客户首要用来注册各类互联网账号，这些电话卡被他称为“注册卡”。
依据腾讯发布的《互联网账号歹意注册黑色工业管理陈述》，卡商是歹意注册工业链的源头。“黑产人员只需求经过卡商和接码途径即可获得手机号和验证码，终究再利用主动化程序东西，完结整个注册流程。”
4月19日，新京报记者以微信号号商的身份触摸了老李。老李表明，依据注册微信的难易程度，电话卡的价格不同。“171号段的卖11元，165号段12元，167号段18元，英国卡30元，多买还能打折，我劝你买167号段或许英国卡，不会跳辅佐验证。”
4月20日，新京报记者拿到了上述四类来自不同运营商的电话卡，经测验发现，171、165、167三张电话卡的运营商分别是蜗牛移动、三五互联、海航移动，这三张电话卡均无法外拨，但能够接听电话、短信以及发送1069短信，其中海航移动电话卡还特别在外包装上注明“功用限制 仅供职业专用 不得二次转售”。另一张英国电话卡则不能接拨电话，但能够接短信。
记者发现，此类无法拨打电话功用受限的电话卡，却能够完美作为注册微信的“材料”。
依据微信注册流程，在运用国内电话号码注册微信账号时，首要的验证过程包含图形滑块验证，以及运用手机向外发送短信验证码。上述三个号段的国内手机卡均能完结此操作。
但记者在运用171、165电话卡注册微信时跳出了“老友辅佐注册”选项。该选项需求具有必定条件的微信老号扫码，才能使得新号注册成功，需求留意的是，每个老号在必定时刻内只能协助辅佐注册一次。
“咱们针对微信号的注册有一套十分严谨的验证机制，经过咱们验证机制判定为有危险的，注册进程就需求注册辅佐验证，用以进步歹意注册养号施行门槛。”腾讯守护者方案安全专家杨建通知新京报记者。
比较之下，167电话卡不需求老友辅佐验证就可直接注册微信号。英国电话号码在注册微信时，不只不需求辅佐注册，连发送短信验证码也不必，首要验证过程除了图形滑块验证外，仅需接受短信验证码即可。
“167号段的卡比较新，口碑好，不像171号段有太多骗子运用，所以167号段大部分卡现在都能够免辅佐验证，但存在个别卡跳辅佐的几率，要确保百分之百不必辅佐验证，现在英国卡是微信注册的最优挑选。”老李介绍。
依据规定，各大号段的电话卡均需求进行实名认证，例如此前171号段曾因发送欺诈短信数量过多受到工信部的“要点关注”，要求各移动转售企业对171号段悉数用户进行回访和身份信息承认。但记者在运用和购买上述电话卡时发现，悉数流程均不需求实名认证。
“从3个号段虚拟运营商电话卡的价格对比来看，167号段的卡卖得最贵，这是由于该号段比171和165号段发布更晚，比较之下更‘洁净’。”4月23日，电信专家付亮通知新京报记者，“而在实名制上，虚拟运营商有几十家企业，有些管理机制不是很健全，实名制一直问题不少。”
10元手机卡注册微信“养号”半年后百元卖出
新京报记者发现，比较微信，大多数APP的注册流程更为简便，例如记者运用167卡注册抖音时在经过图形验证后，只需验证码即可成功注册；注册付出宝时只需验证码即可成功注册，尔后付出宝账户还能直接登录淘宝。实测发现，上述非实名电话卡还能够注册拼多多、京东、QQ等热门APP账号。
“淘宝、京东、拼多多账号能够卖给网赚群体；微信、微博、抖音账号能够卖给需求引流涨粉的营销人员”。4月19日，出售群控软件，自身也当“号商”的贾司理表明，“以微信号为例，能够群发引流也能够点赞谈论，不过一个微信号如果刚刚注册完就大量加群发广告，有或许会被微信体系封禁，所以建议购买注册完微信号后‘养’半年。”
在灰黑产从业者的链条上，卡商只是开端，一张小小的非实名手机卡能够延伸出简直悉数下流APP账号，每个APP账号均可作为黑产从业者违规行为的东西，这也让账号有了价值。
4月20日，记者在搜索引擎输入“微信养号神器”等要害字后，立刻跳出带有“售微信号”“新老号大量批发出售”的广告链接。记者发现，这些号商所出售的微信号简直悉数都是半年以上的微信“老号”，且依据创立时刻、朋友圈、实名、绑卡、老友数量等模仿真人号码程度的不同，价格也有所区别。
一名号商给出的价格列表显现，“半年抗封”微信号价格90元，“半年抗封可付出”微信号价格130元。另一名号商表明，“半年实名可付出”微信号价格140元，“半年绑卡实名可付出”微信号价格240元。该号商称，其出售的私家老号带买卖记录和保藏，可用做聊天主号，也可做事务号，当然，价格也更贵。
新京报记者阅读多家号商的报价发现，运营时刻久，满老友且均为实在粉丝的微信老号，或许卖出2000元的价格，若微信号中的老友是定向人群，价格会更高。买家往往看中这些老友的潜在购买力。如化妆品营销人士购买一个老友均为二三十岁青年女性的微信号，其发朋友圈推广的作用远比大众号高。
据贾司理介绍，不管是养号仍是进行营销行为，都需求装备群控软件。“从微信维护、养号到全主动引流营销，一切功用在安装了群控软件后仅需求在电脑上一键操作即可完结。”
新京报记者在这位贾司理的朋友圈发现，其出售最火爆的群控软件为“100控”、“200控”两种，即一台电脑能够操控100台或200台手机，这些手机中登录的微信、抖音等账号在群控软件操作下，能够一起做出发朋友圈、加老友等操作，然后模仿真人行为“养号”或许进行引流加粉。
有了解黑产的人士对新京报记者表明，价格10元的手机卡注册微信新号后经过号商“养号”，在半年后“养成”了价格100元左右的微信号，在这一进程中号商运用群控软件进行操作，自身本钱很低，若再经过“料商”供给身份证与银行卡信息进行微信绑定，还能够将微信号“养成”价值200到300元，能卖出更多价钱的老号。“微信如此，其他APP账号的逻辑也相同。”
《互联网账号歹意注册黑色工业管理陈述》显现，号商的下流包含广告营销、欺诈、传播有害信息、刷单炒信刷粉等虚伪流量、薅羊毛等黑灰色工业。
新京报记者在一个“抖音红利变现群”的群聊中发现了不少处于“号商”下流的抖音营销人员，一个名为“晓晓”的网红称，成为网红“一切都要靠流量”，起步阶段“有必要凭借裂变东西完成涨粉”。
微信与黑产攻防战：两年来黑产账号价格上涨300%
“最惨的时候我三台手机里的引流号全被封了，差不多一共有40多个质量很高的老号，丢失了至少8000元。”一名号商在群聊中曾这样诉苦。
近年来，养号人员的日子不好过了，这与途径采取的冲击歹意注册策略息息相关。
据了解，早在2013年12月开端，微信就应国家实名制的要求，取消了经过QQ等方法进行个人号注册的途径，之后的一切新账号有必要经过手机号来注册。尔后，微信还建议过清缴微信歹意号与水军的“死水举动”。
事实上，养号人员进行养号的重要东西就是群控软件，而这一软件也成为了微信辨认黑产微信号的要害标识之一。腾讯方面对新京报记者表明，群控软件是微信“外挂”的一种，微信“外挂”通常指未经许可、擅自篡改微信客户端数据的第三方软件，这些外挂软件经过模仿自然人的运用行为到达批量或主动操作的意图。“为了维护用户数据隐私，避免用户遭受欺诈等财产丢失，《微信软件许可及效劳协议》条款明确禁止运用软件外挂。关于不合法软件的运用者，在接到其他用户举报并核实后，官方会对账号进行相应处理。”
“我遇到过的最大规模封号发生在2018年5月份，那时大家都慌了，开端找境外手机卡的途径，一般境外号不容易被封。一起微信解封效劳也越来越火热。”一名了解微信营销的人士表明，“跟着微信封禁体系的晋级，微信号的价格也水涨船高。”
依据《腾讯网络安全与违法研究基地》大众号发布的黑产市场微信号价格的改变趋势数据，2016年1月，微信新号的价格仅为1.5元，老号价格为20元；而到2018年6月，微信新号的价格上升至8元，老号价格上升至70元。
4月22日，杨建向新京报记者泄漏，途径监管和黑产打破一直是一个动态的博弈进程。攻防持续进行，“黑产不停地打听咱们的安全体系，而咱们也在不停反思和主动了解黑产方法。”
新京报记者4月23日测验发现，依据不同的电话卡以及不同的操作环境，微信对注册新号的流程也各不相同。除了依据号段跳出辅佐验证外，运用某微信群控软件进行注册操作时，在注册刚刚成功后就被体系正告“账号状况异常”，并遭到封禁。对此，有黑产从业者通知记者“在注册时必定要运用洁净的手机，不然就会添加注册失利的危险”。
在杨建看来，歹意注册及养号黑色工业，不只规避了国家通讯效劳及互联网效劳实名制的规矩要求，也打破了互联网途径的安全防护办法。“2018年头，微信上线了注册辅佐验证策略。当检测到用户在进行异常注册，如批量注册、外挂注册时，会要求用户经过老友辅佐来完结此次注册。此举经过消耗黑灰产团伙的注册手机卡等资源，有用添加了歹意注册及养号本钱。”
新京报记者查阅《腾讯网络安全与违法研究基地》大众号发布的折线图发现，微信歹意注册数量在2017年年底出现断崖式跌落。黑产市场内微信账号买卖价格大幅提高，在2016年1月至2018年6月涨幅超越300%。这也从一个旁边面反映了冲击作用。
养号被用作网络“黄赌骗”、薅羊毛、刷单炒信
记者查阅公开材料发现，关于微信歹意注册与外挂黑产，已有屡次冲击举动。
例如辽宁锦州市公安局网络安全保卫支队官方微博曾介绍2018年6月冲击歹意注册黑产的“6·10”专案。案子显现，有市民举报称有人在网络交际群内兜销歹意注册脚本和网络账号。这些网络账号经过贩卖流转至网络黄赌骗、薅羊毛、刷单炒信等黑灰产领域。对此，网警发现执政阳县内活动的房某运用XXTouch软件和蘑菇脚本施行养号行为，朝阳市局建议冲击歹意注册根源违法专案，对下流养号工作室和上游歹意注册软件XXTouch和蘑菇脚本进行全链条冲击，抓获包含XXTouch作者、蘑菇脚本作者、养号工作室、卡商、料商成员等嫌疑人。查获公民个人信息2015万条，微信号5万余个，扣押、冻结资金人民币240余万元。
清华大学教授、全国人大宪法和法律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周光权发布文章分析称，歹意注册，是指不以正常运用为意图，违背国家规定和途径注册规矩，运用虚伪的或不合法获得的别人身份信息，以手动方法或通进程序、东西主动进行，批量创设网络账号的行为。“在大量个案中，经过损坏性程序进行批量歹意注册，需求运用特定的程序和东西。因而，关于制造、出售歹意注册软件并出售，对别人注册途径的正常操作流程和正常运转方法形成干扰的，对此，适用《刑法》第285条第3款的规定，对各被告人论以供给侵入、不合法操控计算机信息体系程序、东西罪。”
在不少法学界人士看来，歹意注册行为违背《网络安全法》关于实名制的规范要求，打破互联网职业安全策略，添加互联网危险，进步了运营商的安全防护本钱，损害行为触及电商、互联网金融、生活效劳、内容途径、交际等多个场景，更为严重的是其为下流黑色、灰色工业链供给技术支持，系互联网黑灰产的源头之恶，助力违法违法行为，损害极其严重，对其有必要进行刑罚规制。
但新京报记者查阅多个关于歹意注册黑产的法律文书发现，现在并没有直接针对歹意注册的法律规定，终究适用的法条多为侵入、不合法操控计算机信息体系程序、东西罪。
“传统罪名能够处理的问题十分有限，例如，不法分子在批量歹意注册账号时制造并出售外挂程序，该行为是否构成不合法经营罪？批量歹意注册账号后出售的，是否构成损坏生产经营罪？这些许多的新问题仍待进一步讨论。”周光权曾表明。
2018年12月，在由最高人民检察院公诉厅等指导，我国违法学学会等主办的“互联网账号歹意注册黑色工业管理论坛”上，多名与会人士宣布观点称，由于我国现在的法律体系之中，尚缺乏直接针对歹意注册的法律规定，使得部分黑产人员得以躲避刑事责任。与会人士呼吁，冲击歹意注册账号这一顽疾，不只需求公安机关、互联网企业积极开展冲击举动，还需联动各方健全事前防治的各项制度。应强化公民信息的多维维护，培育信息维护意识，依靠多方联动和多方共治，各界形成合力联手遏止黑产。
